你若不来,长灯不眠

白衣男子在黑暗中隐约地对她微笑,苏子衿走进他,想看清他的面容,看到的仍然是模糊的轮廓。苏子衿伸手想抓住白衣男子,他却越飘越远。

苏子衿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趴在桌子旁睡着了。定是这些天为了赶制灯笼,没有休息好,这才累得睡着了。

苏子衿推开木窗,未料天色已晚,匆匆提上灯笼赶往长廊。苏子衿小心翼翼地挂好最后一个灯笼,开始欣赏湖边别人家挂的花灯。绚丽缤纷的花灯摇曳在微风中,冽城宛如置身在彩霞中。若是爹娘在的话,看到这般美景,不知有多高兴。苏子衿皱起了眉头,神情黯然,提起单薄的身影准备回家。

近年来,熠国频频攻打边境。冽国的百姓能过上安宁的坚守日子,得幸于边疆战士的坚守。她的父亲亦为保家卫国,牺牲在了边境。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,突发疾病,卧床不起,不久便随了父亲去。

每年五月花灯佳节,父亲母亲都要来此长廊点灯。父亲从军去罢,母亲每年亦带着她来此点灯。母亲去世后,苏子衿为灯笼缀上了铃铛。此后,铃铛叮铃叮铃的陪着苏子衿赏花灯。

“小姐,请留步。苏子衿回头一看,这身白裳分明是梦中那人所穿之裳。苏子衿目光再往上挪,这少年英气中散发着柔情,一双俊朗地眼睛含笑看着自己。苏子衿看得出了神,以至于他说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
“请问,这花灯是小姐的吗?,它们可真特别。”少年用柔软地声音再次问道。

苏子衿回过神来,白润的脸泛起了层层红晕,答道:“公子若喜欢,不嫌弃的话,我家中还有些剩余的,赠送给您。”

少年喜出望外,声音不禁提高了些许:“此话当真?”

苏子衿看着少年这幅生怕自己反悔的模样,不禁笑了出来。少年也笑了起来。湖水微微轻拍,两人的倒影跟着笑得花枝乱颤。“叮铃叮铃——”,铃铛清脆悦耳地浅吟低唱着。

苏子衿想了想,道:“公子明日【定个时刻呗】来此,我把灯笼给您。现在天色已晚,我得回家去了。”说罢转身迈出了步子。

“等等,”少年急忙伸手急忙喊道,“请问如何称呼小姐?”

“苏子衿。”

“在下木瑾倾。”木瑾倾边看着苏子衿远去的背影,心里念道:苏子衿,苏子衿……

“木瑾倾,木瑾倾……”夜已深,苏子衿一面做着花灯,一面在心里重复着。

牡丹大朵大朵地开满冽城每一处,花香弥漫。一朵大大的牡丹冒着细雨前往怡心湖,这是苏子衿撑着牡丹伞赴约。

苏子衿觉得没有哪一天的牡丹,比今天更美。走到长廊,苏子衿看到木瑾倾双手交叉在背后,正凝望着远处。苏子衿在不远处定了下来,仔仔细细地看着他,把他一笔一画地刻在了脑海。

突然,木瑾倾转过身来,走向了她。苏子衿一怔,微微垂下了双目。

“我是木将军的大儿子。昨日父亲受伤,从边境退回来,全军无首。今日皇上命我去边境统领全军,两个时辰后启程。”木瑾倾沙哑低沉地说道。

苏子衿抬起头来看向木瑾倾,故意笑道:“这个花灯赠与公子,当是饯别礼,祝愿公子凯旋归来。

木瑾倾接过灯笼,眉宇深锁,忐忑道:“你,你愿意送我一程么?”

苏子衿点点头。

两人缓慢地挪动着步伐,一路无言,这短短的长廊仿佛就是前世今生的距离,谁也不愿意走到尽头。

铃铛叮铃叮铃急促地哀鸣着,长廊终究还是到底了。两人停下脚步,欲言又止。

木瑾倾轻轻拉起她纤细的玉手,从胸口拿出一只镯子,要替她戴上。苏子衿没有收回手,看着镯子滑入手肘。

“我等你,平安归来。”苏子衿坚定的看着木瑾倾的眼睛,风吹得两人衣袂飘飘,卷起漫天的牡丹花瓣在空中妖娆起舞。

只一刹的对视,便缘定一生。

木瑾倾转身投入雨中,踏上石桥时蓦然回首喊道:“子衿,你做的灯笼真特别。”

雪花又纷纷洒洒地落起来了,女子每天都在木柱下望着远方的归路,望着望着,成了一座雕像。世界安静得万物都睡着了,唯有柱上长灯不眠,铃铛不休。

苏子衿打了个冷颤,睁开眼睛,发现只是一个梦。看看窗外,天色已晚,提起灯笼往长廊赶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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